拆拆(

⚠️杂食⚠️
各方面都很温和的玻璃心内向人
没回私信就是被吞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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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已镇魂,红白:Isilkaluvatielyanna

【TFP|双波&震声】普神之眼(有拆)

*作者非nlp、天体物理、宗教学等方向的研究者,本文所涉及的相关论述大多为阅读网络公开材料及公开出版物而得,如有基础性错误万望指出。非常感谢!

*预警:be暗示(结尾暗示与tfp结局相同),涉及拆卸和拆卸擦边内容,改变部分tfp剧情。

*如果以上都可以接受的话,预祝阅读愉快-w-     

  

01 

在环绕着的检测仪器源源不断的滴滴声中,声波感受到自己仿佛正在缓慢沉落入古老锈海的中心。烧灼一般的疼痛讯号从机体的各个组件中遥远地传递过来,他确信自己正在温暖的酸水中飞速地锈蚀销尽,每一处肢体都只被一根传感线路牵拉着,包裹周身的浓稠液体让它们变得轻盈得几乎能浮起来。

光学镜是最后上线的部件。声波的面甲显示出默认设置的开机动画,随后深色介质后面的光学镜立刻被一股强光刺中。他下意识地用臂甲格挡,却立刻感受到自己的机体正被光子锁紧紧扣在充电床上。这让敏感的角斗士立刻有了猫科动物炸毛的危机感,他背后棘刺尖端的传感器瞬间都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光感反射正常,危机反射正常。”

强光移开了,但在接下来的几个塞秒里它还是在声波光学镜的感光区域中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眩影。声波偏过头雕,发现那个影子还是恼人地留在视野的中央。随后他在这浅淡的光影后面看见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紫色生物灯带,灯带正随着那个机体的火种搏动而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那是背对着他正在调试仪器的一位塞伯坦人的外置骨骼,声波惊异地发现自己在一瞬间就获得了这辆载具形态为重坦的机体编号。震荡波,地下民科,正在进行项目TX1009F,项目授权者为威震天大人……许多本应深埋在仪器中或者震荡波火种中的信息似乎被放到了公开网络之上,任由他进行读取和分析。

“……特殊调频感受器工作正常,中央处理器工作正常。”

震荡波似乎正在对着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摄录设备自言自语,随后他推开了面前仪器旋臂上的显示屏,向声波再次回过身来。眩影淡去,背后终于清晰地显现出震荡波的脸。或许不应将它称为“脸”,声波想。那只是一颗巨大的红色单光镜,一颗被相当数量的棘片天线包围着的、似乎从不会改变光谱的红色单光镜。他再次挣扎了一下,疼痛讯号瞬间将他的整块面甲铺满了红色的警告弹窗。那颗红色的单光镜再次消失在视野中。

“你的压感系统还在更新。”震荡波的声音在无数个红色弹窗外遥远地传入声波的接收器中,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声波似乎能见到模糊的影像在中央处理器中自动生成,“它还没有适应你的新装甲。”

在说这些话的期间震荡波已经走到了束缚着声波的充电床边,他抬起的一只手暂时还悬在声波机体的上方。

“现在舒张管线,将感官集中在我的手上。准备测试对于机械性刺激的反应情况。”

声波根本无暇理会这个民科的絮叨,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束缚肢体的四个光子锁和背后莫名多出来的一块装甲上。而震荡波没有给他走神太久的机会,那只手忽然以一种令他难以置信的力道按压在他胸前空置的卡扣中央,像一个铅球一般向他的火种坠去。

【警告:胸甲碎裂风险。】

声波的面甲上不受控地弹出一个弹窗。震荡波的光学镜在那上面停留了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手。他向着声波再次投来一瞥,舒展的棘片天线也向声波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这是自动弹窗还是你的主动行为?”震荡波问。

声波没有回答,其中有三分之二的原因是他还在熟悉自己新发声器的参数。他只是把面甲向另外一侧歪了过去,表示自己对于这场不对等对话的抗拒。

“机体敏感度升高带来的不适是正常的术后反应。”震荡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声波的动作,事实上声波几乎能听到在他说出这句含义暧昧的话时体内逻辑模块轻微的跳断声,但这个民科依旧置之不理。而震荡波的下一个动作瞬间让声波下意识地开启了自己甚至都并不了解其存在的双侧防护板,弹出了收纳在体内的两条触手。实心金属的爪头比软金属管身沉重得多,触手在弹出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迅速就被充电床两侧早有准备的机械悬臂钳住。声波勉强低下头去看着这个民科放在自己前挡板上的手,尽量做出了一个怒目而视的动作。

“对于辅助武器的使用日后会有专门的练习。”一只手正按在声波前挡板上的震荡波坦然与挡板的主人对视,“现在打开前挡板。”

声波自然不肯回应他。

“……基于科研伦理的知会流程完毕。我会强制开启它。”

震荡波的光学镜向声波轻轻倾斜了一下。他随即非常自然地用灵敏的炮管向着还在连接着声波内置系统正在进行压感系统更新的计算机输入了指令。声波前挡板的暗扣几乎是非常乖顺地弹开了,底下缓缓露出的对接面板正随着声波愤怒的深置换和火种搏动缓慢地明灭着每一处生物灯带。

“对接功能检测,现在让你的输出管充能。补充:可辅助以你面甲正上方显示屏里的无版权拆卸录像。”

从莫名其妙的上线开始,今天的一切都荒唐得难以置信。声波在一次次深置换中恼怒地试图梳理出思路,但狠狠地踹震荡波一脚并冲出实验室的冲动想法始终蛮横地占据着他大部分的处理器。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不向面甲上方堪称香艳的画面投去目光,暧昧的置换与液体摩擦的声音几乎是360度环绕着他高敏的接收器,刺激着他尚不熟悉的每一处感官。作为角斗士的他一向对于这些“角斗士文化”嗤之以鼻,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但声波和那群角斗士们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是一个自控能力足够强大的机子。他关闭了光学镜,最大程度地减弱了接收器的工作效率,将芯绪尽可能地往意识深处沉去。看样子震荡波为他更换了新的装甲,这恐怕也是来自于威震天大人的指令。不过地下民科的科学道德远远不足以被声波信任,他正想借此机会检查一下内置的关键回路是否遭到了入侵或改写。

于是在震荡波的光镜里,那根蛰伏在输出槽里的输出管在激动地闪动了几下光带之后又陷于沉寂。

“……怀疑:存在对接功能障碍。”

“……”

声波的芯绪被不可避免地猛然拉上来。如果不是光子锁正钳制住他的四肢的话,他确信自己会立刻执行踹震荡波一脚这一指令。这一脚一定会踹在这个民科的前挡板上,而前角斗士的力度和准头一定不会让他好受。

【警告:障碍已排除。】

声波的面甲上无声地显现这一行字。这显然让科学家感到困惑,因为他光学镜可见范围内的障碍依旧存在,更何况障碍排除属于结果指示而非警告。他狐疑的红色光镜再一次向着声波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重复:这是你的系统自动弹窗吗?”

他竟然真的认为我的主系统会判定我有对接功能障碍。声波剧烈地挣动了一下触手作为回答,整个充电床和与之相连的仪器都被他爆发的力量扯得摇晃了一下。震荡波丝毫不为所动,他伸出臂炮稳住了旋臂上摇晃的显示屏。

在金属臂炮再次接触到旋臂的瞬间,声波的触手准确地释放出了高压电流。过度的电流迅速让这个个头庞大的科学家被弹出几塞米开外,中央处理器陷入短暂的宕机;与旋臂相连的计算机也同时熄屏,机械悬臂和光子锁都失去了钳制的力度。在这电光火石的几塞秒内时移势易,刚才还为人鱼肉的声波站在倒地的科学家面前,两条触手已经分别紧紧地顶住了他的胸舱和光镜。他透过毫无表情的深沉面甲冷冷地看着科学家缓慢地重新上线。

重新上线的震荡波似乎完全没有震惊的反应。他慢慢地活动了一下被压在身下的臂炮,与机体相连缀的金属履带在这个过程中发出轻微而连续的叮当声。

“改造:计划及原因?”声波终于开启了他的新发声器,他才刚刚熟悉如何使用它,音色还保留着毫无特点的出厂设置。

“如果你能等待我重启计算机的话,或许我能给你展示这个计划的更详尽资料。”震荡波相当诚恳地表示。随后他发现顶在他光学镜之前的触手并不肯移开。

“好吧,”他相当从善如流地决定改用发声器来口述,“改造你的机体属于威震天大人授权的'普神之眼'计划的一部分。我全面升级了你的传感系统和内置计算机,不出意外的话,你将能够像普神一样俯瞰整个战局,并为我们预测战争胜利的概率……”

震荡波微微抬起光学镜,声波感觉那颗恒定不变的红色光镜开始发射出一种格外明亮的光谱。

“……你可以现在就试一试。”

  

02

神真的存在吗?  

角斗士的机体安静地平躺在他的实验台上,胸舱被熟练而漂亮的切口分开,密集的精巧的管线暴露在空气中。这具外甲已经被开膛破肚的机体在体外循环维持系统的支持下仍旧毫不知情地平静地运作着。震荡波站在实验台边俯瞰着他的实验品,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回路开始运行这一想法。  

神当然不是指普神,每个塞伯坦人都知道普神确实曾经存在,甚至在今天依旧存在于那些互相詈骂的词句中。震荡波运行着。神是那种概念。就是,就是所有视角和所有创造的集合……  

他的思维模块突然卡壳了。这种模糊的定义与思辨并不是震荡波擅长的领域,在这方面甚至连巧舌如簧的威震天大人都远在他之上。是的,他毫无芥蒂地使用了“巧舌如簧”这个词。带给其他机的主观感受也是定义这个机子的一部分,出于介于自信和严谨之间的某种态度,震荡波从不回避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主观感受。 

震荡波银色涂装的手轻轻地放在角斗士被打开的胸舱上,感受到被埋藏在最深处的主能量输入管线还在以微弱而坚定的幅度搏动着,只要他再稍微施加一些压力就能扼住这具机体脆弱的生命源泉。震荡波手背上的发光带开始根据他兴奋的火种波动而闪动着一明一灭的光。他原先的计划就是依照着威震天的指示,根据事先设计好的图纸重新改造这个角斗士的机体。但眼前这个饱满胸舱里的电路排布依旧大大超出了震荡波的预料。这具机体不容置疑地成为了容纳“普神之眼”计划的最好容器。这或许听起来依旧有些功能主义的味道,这个腐朽的词语总是能穿越时空带来那种过时却依旧稳固的感觉,就像大爆炸之后产生的第一批古老星云一般。

在合上声波胸仓板的那一刻,震荡波难以遏制地感受到火种在激烈地搏动。在对于战争与一切的结局的探知欲上,震荡波并不比威震天或者任何一个霸天虎要少。他预感到自己即将开启的是一个意义重大的盲盒,塞伯坦人或许将第一次实现用内置感受器穿透时空,成为流动的历史的一部分。这种想法让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激活了这个对自己的意义一无所知的角斗士的中央处理器,纵使他的压感系统还未完全升级完成。

结局只是结局,除了一个事实之外并不代表什么。这个角斗士将触手调离自己的光学镜之后,已经沉默地在充电床上坐了快五个塞时,这也是震荡波所不能理解的。“预感”而已,只是一个按照他设定的参数运行、远远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就能完成的瞬时过程。但这个角斗士似乎还沉浸在数据之中无法自拔。

“预言是一场马拉松,而预测只是尝试。没必要一次得到所有结果。”震荡波第五次决定开口,“你能否先站起来,让我重启一下设备?”

声波的面甲向他抬了起来,但依旧没有说话。这并没有传达什么有效信息,至少在震荡波庞大的处理器中没有激起任何一种反应回路。但震荡波隐约地感受到身边的磁场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似乎是他改造声波时并没有预料到的一些特殊能力。

这是什么?震荡波并不敏锐的情感回路被勉强激活,他隐约感受到了一些压抑而悲伤的气氛。

“未来,你想知道的那个未来。”

声波的合成电子音突然在震荡波的处理器中响起,他接通了震荡波的通讯线路。他听起来疲惫、消极,似乎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震荡波想,但事实上他只是占着我的充电床长达五个塞时……等等,声波如何能够获得我的思维波动?

震荡波低下光学镜,坐在他充电床上的声波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全身的生物光带微弱地闪动着,就像是他搏动的火种正将一泵一泵能量液注入每一寸机体。声波的面甲上反射出红色的光谱,那是他自己光学镜的颜色。“普神之眼”,震荡波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正在被普神凝视,他看见声波又看见自己。

“……你搞错了,声波。”震荡波愣了一下,最终回应道,“未来是存在,只能被推导而非感知。停止不明所以的悲伤,展示给我条件和公式,我们需要修正此刻开始的任何一个变量以达到期望结果。”

“你置入的是生物计算机,震荡波。我们的内核或许在计算,但脉冲终究会形成感知。”声波面甲周围的光带断续地闪烁着,他的声音疲惫地在震荡波芯中响起,“……从开始预测的那一刻起盲盒已被开启。想要改变结果,只有回到装盒之前的时空。”

声波忽然站起身来,他的触手猛然击打在震荡波的胸舱上。这动作更像是一种冲动或是发泄,情绪就像破溃的堤坝里喷涌而出的第一股咆哮的水流,随后它们依旧能在堤坝的残垣上继续平静地流淌。震荡波被他撞击得倒退一步,随后他紧紧地攥住了声波的触手。声波重新沉重地跌坐在充电床上。

“战争和历史不是一个爆炸的点,不是在t0之后一切都无可挽回地向下坠落。”震荡波平静地回应,“它是永不止息的运动,我们进行的是动态最优规划*,这才是你——'普神之眼'计划存在的意义。”

  

(*动态最优规划:此概念的定义参考动态规划中的维特比算法和隐马尔可夫模型,但赛星人用碳基命名的定理有点怪所以随便改改……😢)

  

这个解释似乎短暂地激活了声波的处理器,他重新抬起面甲面对着震荡波。

“……请求:解释该算法。”

“简单地说,就是每一步都求得最优路线,最后便可获得总体最优解;每一步的最优路径都只被前一步路径所影响。”

声波沉默了一下,他面甲周围的光带一圈一圈地闪烁着。震荡波并没有感觉周围的那种压抑的氛围减弱多少,这依旧令他感到疑惑。假如声波的内置计算机理解了他的意思,就应该立即开始以此刻为t0开始计算以后每一步的最优解。而声波依旧默默地坐在他的充电床上,徒劳无功地闪烁着那些美丽而无用的生物灯带。

“我不认同……历史与战争的发展符合无后效性*原则,除非你已经完全掌握整个历史的关键节点而只需要最短路径。”声波沉重地在内线回复,“影响战争的走向只有回到t0之前,否则就只能获得混沌,无尽的混沌。”

  

(*无后效性:即t0状态确定以后,t0之后的状态只受t0状态的影响,不受t0之前的状态影响。)

  

震荡波立在原地,他沉默地用红色的光学镜紧紧盯着声波,松开了他的触手。震荡波迟钝的思维模块终于意识到声波自上线以来的那种悲伤情绪的由来。震荡波从未想过改变战争的具体走向,只是尽力想要推动战争走向一个资源、科技、权力相对平衡的结局,因为他从不认为战争的结果会是某种令人愉悦的物事,哪怕看似光明的“霸天虎的未来”也不会是。“未来只是一种存在”,而存在不会在意任何生命的感受。而声波在这五个塞时里全效地开启了'普神之眼'的预测模式,他未必能完整地推论出整个过程,但至少获得了某种晦暗的启示。

生物计算机和塞伯坦人的结合,茫茫宇宙间独一无二的产物。对于计算机而言完全无法拟合的数据,在塞伯坦人的大脑中能够形成原本并不存在的连接。这种连接是某种概率的体现,它是脆弱的,或许也是主观的。这都是震荡波,和震荡波心目中的“普神”所不能容忍的物事。

“战争与历史的阶段变化或许是非时齐的,但一定存在具体的阶段。如果说有什么不符合无后效性,那就是你,声波。”震荡波转过身去背对着声波,他冷漠地回应道,“我低估了你的软弱,前角斗士作为一个观测者竟然会生发出悲悯和恐惧。倘若未来的无望是因为此刻的畏缩不前,如何能够判定观测有效?……”

巨大的电流再次从震荡波的背后传来,声波的触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扣住了他的背部装甲。他刚刚回身,炮管未及充能,声波的枪弹就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光学镜。世界倒转,震荡波沉重地仰面倒地。在下线的前一刻他感受到前挡板上遭受的一记重击,这位前角斗士完全没有让他好受。声波在掀翻科学家之后夺门而出,他冷漠的电子音在濒临下线的科学家的内置回路中回响起来:

“纯粹观测并不存在。'普神之眼'启动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置身于历史的轮盘。”


03

“Test.”

震荡波捂着破裂的光学镜向着已记录的第一个可动坐标发去电磁波测试信息。三个塞秒之后,系统显示已读。他翻找着实验柜中的金属绷带,一面计算着远去的报应号以及上面那个逃跑的实验品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声波身上携带有太空桥技术,希望这个实验品尽可能晚地发现这一点,这样报应号的运动怎么也逃不出光速的范畴。

声波已读不回,震荡波锲而不舍地打出了第二个“Test”。三个塞秒之后,新的已读信息再次显示出来。看来报应号的速度并不快,在光速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震荡波随即小小地改写了一下自己的通讯程序,每隔三个塞秒向可动坐标发送一次“Test”信息并自动计算光塞秒距离。随后,他开始缓慢地收拾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破坏来自于他自己庞大的机体。而在第十三个“Test”发送出去之后的第四个塞秒,震荡波的动作静止了。鲜红色的“发送中”在他的通讯系统中刺目地闪烁着,新增计算程序正在待命,但始终没有指令输入。

震荡波几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安静地修复着破损的光学镜。这项并不复杂的工作几乎要完成的时候,他看到通讯系统中的“发送中”闪为“已读”,随后又快速地变为“输入中”。震荡波不用检查计算程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普神之眼'能够观测一切,自然包括你植入的技术。”在等待了与发送时间几乎同等的时长之后,震荡波收到了声波的回复,“停止发送骚扰信息。”

震荡波几乎是立刻停止了修复工作,开始在通讯系统中键入内容。“请勿随意耗费能量开启太空桥以逃避我的通讯检测。以及请求解释:纯粹观测并不存在。”

在“发送中”字样的闪动中,震荡波完成了光学镜的修复。随后他强制自己进入充电模式,只开启了通讯系统和新增计算程序,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在他再次上线之前就能收到声波的回复。

系统显示震荡波的此次充电进行了七个塞时零二十五塞分,科学家的充电质量相当不错。但当他重新上线之后,红色的“发送中”还在坚定地闪动着,而计算程序始终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被激发运行。震荡波若无其事地起身,调试仪器,但心不在焉地归档错了一个文件夹。终于他看见计算程序被“滴”地激发运行起来。震荡波直接卸载了这个在其短暂的生命中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的计算程序,开始在工作的间隙等待着“输入中”的字样变为“接收中”。当然,震荡波的生活刻板而单调,他的续航时间也长得惊人,这让他在相当无趣的实验中能够相对平静而清醒地等到声波的下一封回复。

“请勿自作多情,太空桥主要用于消除飞船的离子尾迹。以及解释:观测是波函数坍圮,我原以为你们科学家已然很了解这类基础物理的理论。微观而言,观测的手段——如轰击粒子观察轨迹——势必会引起粒子偏离原状态。落于此刻,观测导致的唯一确定性会使得原有多象性发生坍缩。未来的结局可能有多面,而观测会将其限定为一种。”

按照功……知识背景的分类我是生命科学研究者,其他的知识几乎已经被清空以免占据内存。哪怕是之前接触过的太空桥技术,其所有的基础仍然是无数更早的霸天虎科学家搭建起来的。震荡波在芯中默默运转了一刻。他感觉自己甚至无法解释为什么声波能够获取这样的信息,难道也要归功于“普神之眼”计划带给他的那个恐怖的内置生物计算机和传感系统吗?那作为亲手参与改造的研究人员,震荡波本人又是是否算是一种造神运动的操刀者呢?

“声波:不要消极,'普神之眼'是手段而非目的,未来也不会因你不再观测而变化走向……”

编辑到一半,震荡波忽然觉得某一条坚逾磐石的防线有了丝毫松动。一切还在培养皿中,还在科研人员的实验室里,而震荡波本应有信心通过控制变量的重复实验找到破解的办法。t0已经过去且永远不能回头,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进行动态最优规划,在已知的现状上每一步都获得最优解。

震荡波重新阅读了声波的讯息,他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这次这位前角斗士的讯息比以往说过的内容都要长。“普神之眼”又预见到了什么?似乎……似乎他知道下一次通讯的过程会比以往更加漫长。

报应号再次穿过了太空桥,目前还不太稳定的时空传输技术让声波不敢开启过于具体的定位或者过于长的路径。但这个失败的“普神之眼”计划的实验品始终向着茫茫太空进行无止境的逃亡,远离塞伯坦,远离那个源源不断发来测试信息的通讯源。

“声波:不要消极。”震荡波重新开始编辑讯息,“未来始终存在,无论你是否开启观测。未来是存在而非结果,我需要你的每一次观测结果来修改模型进行拟合。不用担心观测的影响,这本来就是未来的一部分——不是你期望的未来才是未来。”

讯息发送中。红色的图标坚定而缓慢地闪动着。震荡波将实验室的参数调整为锁定模式,随即重新陷入充电状态。封存液中的巨狰狞头骨沉默地与充电床上的科学家对视,空洞的眼眶透过观测灯闪烁着的微光,仿佛已然拥有了从掌心流逝已久的生命。

计算机上的统计进度条逐渐拉长,有时候震荡波几乎无法分清这是自己的实验进度还是那个始终保持闪动的“发送中”的通讯进度。获得回音的概率随着报应号的高速移动而急剧下降,那些微弱的电磁信号在浩茫无人的空间以光速移动,随时都会因为经过某个偶然产生的虫洞而被抛至宇宙的任意一个角落。这些包含着珍贵信息的讯号或许永远不能到达终点,纵使它们和光一样快。

声波如果再多开启几次太空桥并保持足够的逃逸速度向着宇宙中心的另一侧移动,恐怕早就红移到普通光学镜不可见的红外光波段了吧。震荡波的音频天线微微地晃动了几下,他甚至真的开始划出一小部分的处理器,开始百无聊赖地计算声波红移至可见光波段临界的那个节点。这当然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干扰的因素太多了,但这是那个脆弱的“普神之眼”——应该称之为“伪神”才会在意的结果。声波太过在意做一件事情的成败如何,而震荡波并不在意。

是的,“伪神”。震荡波缓慢地运转着,我不在意,因为我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你可以想象为往漏斗里随机扔一把沙子。总存在某个角度、某个流量,使得所有沙子能够在漏斗口的截面上形成互相稳定的结构将口堵住。所以你应该能体谅我,每天都在做重复的事情,甚至得保证每次的操作都互不相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想要放弃的时刻。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永恒不变的常态,我们永远都在奔往失败的路途上。

那一刻,“发送中”的信号跳断,莹绿色的“输入中”在震荡波几乎要产生机械损伤的通讯系统中产生了新的信号。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茫茫宇宙间奔驰的电磁信号完好无损地到达了终点。从现在开始,震荡波要用至少等长的等待来获得一个新的回答。

这像什么,是向遥远的伪神祈求几乎不可能有回音的神谕吗?震荡波在重新陷入新一轮充电的时候,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但震荡波仅有的运行程序已经无暇处理这个想法,在收到声波的回讯之前,他已经为新一轮的对话打好了腹稿。按照目前报应号的移动速度,接下来或许会是他们如此漫长的生命也仅能承受的最后三次通讯。

……

04章为拆章,请移步我的微博。微博名称见我的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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